We miss you,Pauley

一年前的今天，你不告而別，
感恩節過後四天，我們的新房子正準備交屋，
你卻都不等了，說走就走。
下午3點20分接到你的電話，
說你不舒服，想躺一下，
20分鐘之後老公趕到，
還以為你坐在那裡看電視，
沒想到你已經離開我們了，
老公在急救無效後通知了你的家人，
我在警方接送下來到你的住處，
警察問我會不會介意這樣的場面，
我說不會，因為我以前當過護士，
老公很鎮靜的在作著筆錄，
我安慰他之後，看到了躺在屍袋裡的你，
他們在急救後就這樣將你像廢棄物一般留在地板上，
我忍不住問老公這樣妥當嗎？
我根本無法接受那是個無聲無息的遺體，
而不再是你。
警方詢問你的作息以及處方用藥習慣，
病痛纏身的你跟管制止痛劑已經是多年好朋友，
所以警方初步排除藥物過量的因素，
偏向自然死亡，而且以你的病症來說，
能過三十歲是奇蹟。
但我到現在還不能明白，
三十歲就死亡，是自然在哪裡？

回想起來，那一整天你是開心的，
老公說你食慾奇佳，
早餐比平常多吃了兩倍，
John說你玩了一個新的電腦遊戲，
還轉頭跟他說：這遊戲真棒！我玩得好開心！
至於你生命的最後兩個鐘頭裡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永遠也不會知曉。

我後悔最後一次看到你的時候，
因為上班好累，與你共度晚餐卻板著臉，
唯一一次抬頭看你，發現你氣色比以前好很多，
卻因為滿腦子想著趕快搬家，
忘記有沒有跟你說我有注意到你的氣色。
我來不及說的話還有好多：
我感謝你當年鼓勵我來看當年還是網友的老公，
促成了我們的好姻緣；
你上次來我們家短住，乳豬好開心，都一直親你，
等我們搬好了家，你一定要來玩；
你跟老公情如手足，我們的第一個兒子會以你為名；
我們幾個朋友都愛玩魔獸，等我以後再回去玩的時候，
我會用你的名字創造一個角色，繼續你的旅程。
我們新養的灰貓你還沒有看過；
你喜歡的幾個電視女明星現在都有著很好的成績；
Fox這一季的新科幻影集Fringe會是你杯茶；
新霹靂遊俠的女主角一定會變成你的螢幕保護；
你的爸媽就是我們的爸媽，
每年國慶日我們一定跟他們一起烤肉放煙火。

其實我們都還沒有接受你不在的事實，
因為你整個下半年度在醫院進進出出，
我們潛意識還認為你只是去度假，
玩膩了就會回來。
你走後兩個月Heath Ledger也走了，
在眾多法醫理論中，
我們發現其中一種說法，
跟你的狀況雷同，
那就是他之前也是治療肺炎，
加上其他處方止痛劑而起了致命副作用，
這樣我們也勉強算是有了結論。


我感謝你打開了我的視野：
對待殘障人士我不再將自己的憐憫同情投射在他們身上，
我對他們一視同仁，我看見的不是他們的輪椅或柺杖，
而是一個個有智慧有勇氣的個體，
他們不需要過度強調的同情與注意力，
平常心對待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尊敬。
在零售業服務多年讓我對聖誕節萬分焦慮厭惡，
去年開始我不再負面對待這個我一直視為理所當然的節日，
我學會分外珍惜往後的每個假期，每一個時刻，
因為我們的理所當然，是你的奢求。

但願我能有更多時間來認識你這個聰明宅男、搗蛋鬼、詩人、喝醉了會將電動輪椅在原地不停繞圈圈的傢伙。

我也有好多疑問：
在天堂你還要戴眼鏡、坐輪椅嗎？
你如果決定回來看我們，
可不可以挑在大白天我們兩個都在的時候？
你在天堂如果常常講年輕妹妹，會被罵嗎？
你有偷偷在幫我考上公民還有錄取新工作嗎？
你知道我們都很想你，也因此更珍惜生命了嗎？

頑皮的你，要乖喔！